第十二章魔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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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有空再來。”甄愛禮貌道別。
“好的！”巴頌目送她離開。
飛機在北京時間23點15分準時降落在上海浦東國際機場。
黎明爾一刻也沒有耽誤，直接打車到黎父就醫的醫院，雖然已是沈沈深夜，但醫院仍然燈火通明，消毒藥水的氣味過於濃郁，黎明爾一邊走一邊低聲咳嗽。
重點VIP病房內，黎母歐陽女士眼睛通紅地陪著昏迷不醒的丈夫，她似一夜老了十歲，一張臉哭得皺巴巴的，黎明爾心裏一沈，腳步頓住，遲遲沒有走過去。
“媽。”一會，黎明爾終於開口喚一聲。
歐陽女士微微轉動脖子，她哭得不成平日的樣子，讓黎明爾嚇了一跳。“阿爾……”看到寶貝兒子趕來，歐陽女士剛止住的眼淚又一次海嘯般湧出，黎明爾走過去緊緊地抱著瘦弱的母親，他在回來的航班上還想也許是媽媽誇大其詞了，也許事情根本沒有那麽嚴重，然而現在眼見為實，他不得不信，他從小到大的偶像，他的父親黎振圖，真的倒下了。
記憶中，黎振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模樣，他不止一次跟黎明爾說過自己年輕時候的經歷，那真叫一個精彩，跟看電視劇一樣，所以黎明爾從小到大都把父親當做是自己的榜樣，但他有愧，他不是做生意的料，而黎振圖也沒有怪過他，一直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黎明爾不敢回憶太多，怕再回憶下去，眼淚也要奪眶而出。
“媽，不要哭，爸爸會沒事的。”電視上演戲時不都講類似的話？黎明爾自己說出口也覺得無比蒼白，說跟不說都一樣沒用。
懷抱中的女人仍然在哭，哭得人心煩氣躁。
“媽，您先回家休息一下，”黎明爾也知道歐陽女士回去也睡不好，但總好過守在這裏哭天搶地的，“今晚我來陪著爸。”
歐陽女士不肯回家，黎明爾只好讓她睡在一張小床上，大概是兒子回來了她心裏多少有點踏實，沒過多久她竟然慢慢地睡過去了，小小的身體蜷縮一團，像一只滿腹心事的老貓。黎明爾看看母親，又看看病榻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來的父親，他擡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，眼角的憔悴愈發明顯。
突如其來的變故，殺得人措手不及。
這一夜太漫長，距離天亮仿佛還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遙遠。
黎明爾不敢睡，怕錯過父親突然醒來的奇跡時刻，但人的疲憊達到極限，他接近天亮時才淺淺睡了兩個小時，早上八點醫生跟護士過來查房，黎明爾睜著一雙熬夜通紅的眼詢問醫生各種情況，他好看的兩道眉擰成一個結，醫生說完後看了看他，讓他做好心理準備，必須要註意休息，按照他父親現在的情況他們一家人得打一場持久的戰，如果他或者歐陽女士現在就把身體搞垮，誰來照顧他們。
黎明爾又陪父親直到中午，歐陽女士那邊的親戚來了一批，黎明爾才想到還沒來得及告訴沈舒然自己突然回來，他回家洗了澡換上一套幹爽的衣服，直接開車到沈舒然家裏去。
然而沈家的傭人告訴黎明爾，沈小姐在他來之前的十分鐘已經出門，說是約了朋友一塊兒吃飯。
黎明爾拿出手機打開微信，給沈舒然發送了一個語音請求，她那邊遲遲沒有接。過了約半小時，沈舒然在微信上打了一個問號給他。
“我餓了，想找你吃飯呢。”明明心情十分沈重，黎明爾還是不願把自己的悲傷傳染給沈舒然。
“我正在吃飯，待會再找你噢。”
“你在跟誰吃飯呢？”
“在跟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大學同學，說她的名字你也不認識。”他想象著沈舒然在手機屏幕前微微笑著的模樣。
“嗯，好吧。”
黎明爾坐在車裏耐心等著沈舒然回來，餓到手腳四肢發軟也不自知。沈舒然哪裏是同國外歸來的大學同學吃飯，她跟趙城偷偷摸摸吃了一頓飯，按照慣例，趙城會親自開車把她送到家門口才肯離去，這天不知怎的，沈舒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，就沒要趙城送到家門口，等她看到黎明爾那部低調的銀灰色寶馬車時，有一瞬間的怔忪。
黎明爾餓得前胸貼後背，還被巨大的困意打敗，趴在方向盤上呼呼睡了起來。
沈舒然真怕他出什麽事，塗滿蘭蔻的手指憤憤地拍打車門，終於把他拍醒。
“阿爾，你怎麽會在這裏？！”沈舒然也想好了，黎明爾要是再不醒過來，她立刻打電話報警。
黎明爾推開車門，身影頎長，但沈舒然看到他老了十歲，還看到他眼睛通紅，是熬夜還是哭過不得而知。
她莫名心疼，拿手指輕輕撫上他清臒堅毅的臉龐。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她隱約也覺得黎明爾出了事。
“我爸腦溢血進醫院了，我淩晨到的機場，然後去醫院陪我爸一整夜。”
黎明爾輕描淡寫地說，沈舒然卻聽得驚心動魄。
她沒有想過，趙城前不久跟她說過的話，竟然成真了。她漂亮的眼瞳閃著慌張的光澤，她窄窄的肩膀莫名抖了起來，她跟黎明爾交往這麽久，黎家父母平日待她也不錯，黎明爾看到未婚妻為自己的父親擔憂，更是感動不已。他輕輕地把沈舒然拉進自己懷抱裏，長久地舒出一口悶氣，他現在也不知道可以怎麽做，只想有個人陪在他身邊就好。
那個人是沈舒然，更好。
“阿爾，我跟你去一趟醫院吧。”沈舒然的聲音也在顫抖，她心裏充滿恐懼，想著的卻是趙城不會真的這麽狠心吧。
再怎麽說，他跟黎明爾是那麽多年的好朋友。她現在很想找到趙城當面問問他，他做得這麽絕，不怕將來有一天會遭到報應麽。沈舒然的心裏在緊張地天人交戰。
自然，黎明爾不知道她在想什麽，他的臉上少了幾分沈重，更多的是需要休息的疲憊。
“不急過去，我中午還沒吃呢，你陪我吃一點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沈舒然的臉上跟後背都出了汗，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蔓延至全身每一根血管、每一寸神經。
趙城真的是一個魔鬼，沈舒然絕望地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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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的！”巴頌目送她離開。
飛機在北京時間23點15分準時降落在上海浦東國際機場。
黎明爾一刻也沒有耽誤，直接打車到黎父就醫的醫院，雖然已是沈沈深夜，但醫院仍然燈火通明，消毒藥水的氣味過於濃郁，黎明爾一邊走一邊低聲咳嗽。
重點VIP病房內，黎母歐陽女士眼睛通紅地陪著昏迷不醒的丈夫，她似一夜老了十歲，一張臉哭得皺巴巴的，黎明爾心裏一沈，腳步頓住，遲遲沒有走過去。
“媽。”一會，黎明爾終於開口喚一聲。
歐陽女士微微轉動脖子，她哭得不成平日的樣子，讓黎明爾嚇了一跳。“阿爾……”看到寶貝兒子趕來，歐陽女士剛止住的眼淚又一次海嘯般湧出，黎明爾走過去緊緊地抱著瘦弱的母親，他在回來的航班上還想也許是媽媽誇大其詞了，也許事情根本沒有那麽嚴重，然而現在眼見為實，他不得不信，他從小到大的偶像，他的父親黎振圖，真的倒下了。
記憶中，黎振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模樣，他不止一次跟黎明爾說過自己年輕時候的經歷，那真叫一個精彩，跟看電視劇一樣，所以黎明爾從小到大都把父親當做是自己的榜樣，但他有愧，他不是做生意的料，而黎振圖也沒有怪過他，一直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
黎明爾不敢回憶太多，怕再回憶下去，眼淚也要奪眶而出。
“媽，不要哭，爸爸會沒事的。”電視上演戲時不都講類似的話？黎明爾自己說出口也覺得無比蒼白，說跟不說都一樣沒用。
懷抱中的女人仍然在哭，哭得人心煩氣躁。
“媽，您先回家休息一下，”黎明爾也知道歐陽女士回去也睡不好，但總好過守在這裏哭天搶地的，“今晚我來陪著爸。”
歐陽女士不肯回家，黎明爾只好讓她睡在一張小床上，大概是兒子回來了她心裏多少有點踏實，沒過多久她竟然慢慢地睡過去了，小小的身體蜷縮一團，像一只滿腹心事的老貓。黎明爾看看母親，又看看病榻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醒來的父親，他擡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，眼角的憔悴愈發明顯。
突如其來的變故，殺得人措手不及。
這一夜太漫長，距離天亮仿佛還隔了一個世紀那麽遙遠。
黎明爾不敢睡，怕錯過父親突然醒來的奇跡時刻，但人的疲憊達到極限，他接近天亮時才淺淺睡了兩個小時，早上八點醫生跟護士過來查房，黎明爾睜著一雙熬夜通紅的眼詢問醫生各種情況，他好看的兩道眉擰成一個結，醫生說完後看了看他，讓他做好心理準備，必須要註意休息，按照他父親現在的情況他們一家人得打一場持久的戰，如果他或者歐陽女士現在就把身體搞垮，誰來照顧他們。
黎明爾又陪父親直到中午，歐陽女士那邊的親戚來了一批，黎明爾才想到還沒來得及告訴沈舒然自己突然回來，他回家洗了澡換上一套幹爽的衣服，直接開車到沈舒然家裏去。
然而沈家的傭人告訴黎明爾，沈小姐在他來之前的十分鐘已經出門，說是約了朋友一塊兒吃飯。
黎明爾拿出手機打開微信，給沈舒然發送了一個語音請求，她那邊遲遲沒有接。過了約半小時，沈舒然在微信上打了一個問號給他。
“我餓了，想找你吃飯呢。”明明心情十分沈重，黎明爾還是不願把自己的悲傷傳染給沈舒然。
“我正在吃飯，待會再找你噢。”
“你在跟誰吃飯呢？”
“在跟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大學同學，說她的名字你也不認識。”他想象著沈舒然在手機屏幕前微微笑著的模樣。
“嗯，好吧。”
黎明爾坐在車裏耐心等著沈舒然回來，餓到手腳四肢發軟也不自知。沈舒然哪裏是同國外歸來的大學同學吃飯，她跟趙城偷偷摸摸吃了一頓飯，按照慣例，趙城會親自開車把她送到家門口才肯離去，這天不知怎的，沈舒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，就沒要趙城送到家門口，等她看到黎明爾那部低調的銀灰色寶馬車時，有一瞬間的怔忪。
黎明爾餓得前胸貼後背，還被巨大的困意打敗，趴在方向盤上呼呼睡了起來。
沈舒然真怕他出什麽事，塗滿蘭蔻的手指憤憤地拍打車門，終於把他拍醒。
“阿爾，你怎麽會在這裏？！”沈舒然也想好了，黎明爾要是再不醒過來，她立刻打電話報警。
黎明爾推開車門，身影頎長，但沈舒然看到他老了十歲，還看到他眼睛通紅，是熬夜還是哭過不得而知。
她莫名心疼，拿手指輕輕撫上他清臒堅毅的臉龐。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她隱約也覺得黎明爾出了事。
“我爸腦溢血進醫院了，我淩晨到的機場，然後去醫院陪我爸一整夜。”
黎明爾輕描淡寫地說，沈舒然卻聽得驚心動魄。
她沒有想過，趙城前不久跟她說過的話，竟然成真了。她漂亮的眼瞳閃著慌張的光澤，她窄窄的肩膀莫名抖了起來，她跟黎明爾交往這麽久，黎家父母平日待她也不錯，黎明爾看到未婚妻為自己的父親擔憂，更是感動不已。他輕輕地把沈舒然拉進自己懷抱裏，長久地舒出一口悶氣，他現在也不知道可以怎麽做，只想有個人陪在他身邊就好。
那個人是沈舒然，更好。
“阿爾，我跟你去一趟醫院吧。”沈舒然的聲音也在顫抖，她心裏充滿恐懼，想著的卻是趙城不會真的這麽狠心吧。
再怎麽說，他跟黎明爾是那麽多年的好朋友。她現在很想找到趙城當面問問他，他做得這麽絕，不怕將來有一天會遭到報應麽。沈舒然的心裏在緊張地天人交戰。
自然，黎明爾不知道她在想什麽，他的臉上少了幾分沈重，更多的是需要休息的疲憊。
“不急過去，我中午還沒吃呢，你陪我吃一點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沈舒然的臉上跟後背都出了汗，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蔓延至全身每一根血管、每一寸神經。
趙城真的是一個魔鬼，沈舒然絕望地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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